【SBSS】De Profundis（番外篇二）
SBSS/
长篇/原著向
灵感来自王尔德《自深深处》
番外：老人与狗
住在温德米尔湖畔的卡特一家是巫师。他们有两个年幼的孩子，哥哥叫斯帕克，妹妹叫斯黛拉。
斯帕克今年九岁，刚刚显露出较为明显的魔法才能，过不了两年，就要去世界上最好的魔法学校霍格沃茨学习。他的妹妹要小很多，还在无忧无虑的年岁。两个孩子时常偷看他们的隔壁邻居，而卡特太太发现后总会惊慌地制止。
说是隔壁邻居，其实两户人家隔了三十几英尺的山路，小木屋还掩映在葱茏的树木中，孩子们也看不太真切，只有玩耍时才偶尔路过那里。
那可真是一户古怪的人家。
这幢门口写着“茵纳斯弗利”的小木屋里住着一位喜欢穿深色袍子的老巫师。他平直的长发灰白了，瘦长的身材有些轻微发福，总是一副严厉冷淡的样子。但瞥见隔壁的孩子们用害怕又好奇的目光偷偷打量他时，倒没有出声呵斥。
他养了一条大黑狗——有小熊那么大，站起来绝对有人这么高，但已经很老了，似乎也没有那么可怕。大多数时候，卡特兄妹只能看到老巫师一个人，身边趴着他的狗。阳光灿烂的日子里，老人喜欢坐在院子里看书，老花镜架在大得突兀的鹰钩鼻上，腾出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黑狗的皮毛。
他们的院子里种着漂亮的玫瑰，神奇的是——花儿是金色的。孩子们不知道老巫师用了什么魔法，也没人敢问。
也有的时候，老巫师没在院子里，房子里却会传来他和别人说话的声音。他们看见过几次，是一位高个子的老先生，留着灰白的长卷发和胡子，有一双常带着笑意的灰色眼睛。
这位老先生很英俊，年轻的时候肯定风采卓然。但不知是不是他们的错觉，他仿佛不是邻居老人的朋友。
他们见面时总在相互讽刺，偶尔还会激烈地争吵，最后总是以卷发老先生让步告终。
可孩子们从没见过卷发老先生来或者离开。既然老巫师这么讨厌他，为什么还要让他登门拜访呢？
真是一户奇怪的邻居啊。
“斯内普，你再不运动，肚腩就快要赶上斯拉格霍恩了。”清晨，卷发老先生从梦里醒来，隔着睡衣捏了捏手掌下颇有弹性的小肚子，名正言顺地吃了一大把豆腐，“腰都看不见了，衣服扣子一天比一天紧，哪天要是崩开了，可就太丢脸了。”
老巫师一把拍开他不安分的手，睡眼朦胧地翻了个身：“滚，反正我都退休了，真崩开也没人看得见。”
“你就不能注意注意自己越来越丑的形象吗？”卷发老先生恨铁不成钢地问，“看在我的份上？”
“说得好像你当初看上我是为了我的‘美丽’似的。”老巫师无情地回怼。
卷发老先生灰色的眼珠转了转，坏心眼地掐住他的肚子：“再这样下去，等隔壁小孩上霍格沃茨的时候，你猜他还能不能把你和霍格沃茨最可怕的教授划上等号？”
老巫师恼羞成怒地踢了他一脚，彻底清醒了：“混账布莱克，你今天到底有什么毛病？”
小天狼星·六十九岁还毫不安生·以激怒斯内普为乐·布莱克先生见目的达成，嘿嘿一笑：“我想出去兜兜风。”
西弗勒斯·因甜甜圈和巧克力持续发福·毒舌不减当年·斯内普先生双臂环在胸前，不满地审视着老伴：“骑你那辆该死的摩托？”
小天狼星飞快地点了点头，赶在斯内普拒绝之前提出了条件：“我会给你带布洛德维克街上最好吃的Crosstowm甜甜圈。”
斯内普扬起了眉毛：“我可以自己飞路去伦敦。”
“三个Favourite Selection礼盒。”小天狼星忍痛甩出了更大的条件，“有你最爱的巧克力松露味。”
对峙三秒后，斯内普干脆地答应了：“成交。”
狗子顿时精力充沛地跳起来，斯内普真希望他乐极生悲闪到老腰——那至少会让他乖巧几天。他从床上爬起来，一把扯住那个老头儿的后领：“下午早点回来，还要去伦敦采购圣诞节物品。”
老狗摇着尾巴连连答应。
这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天，如果没看到那个吊着胳膊的老家伙在门口鬼鬼祟祟的话。
“你在这里干什么？”斯内普挑眉，魔杖戳了戳那人撅着的屁股。
小天狼星猛地一缩，杖尖戳到的地方一阵刺痛。他用那只完好的胳膊揉了揉屁股，回头对着斯内普咧嘴一笑，企图靠装傻逃避被骂的命运。
斯内普仔细打量了一下，胳膊吊在胸前，怀里揣着一个大牛皮纸袋，头发里还都是杂草，那辆见鬼的摩托看起来像遭受了一顿毒打。他已经猜到这家伙是怎么摔断了胳膊。
“你在门口偷看，是不是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进我实验室偷喝生骨灵啊？”魔药教授不留情面地戳穿他。
小天狼星委屈巴巴地把怀里的牛皮纸袋递给斯内普，里面是被他摔得不成型的三盒甜甜圈：“看在甜甜圈的份上，就原谅我吧，西弗。”
斯内普低下头，看到那个严重受损都露馅了的巧克力松露甜甜圈，火气不降反升：“滚进去。”
他熟练地把老伴拖进客厅，掏出了那些陪伴自己大半辈子的珍贵魔药。简单地施了接骨咒语，骂骂咧咧地给小天狼星灌下去一杯没加甘草糖浆的生骨灵，看到他痛苦到扭曲又不敢吐出来的表情，斯内普这才觉得些许痛快。
“梅林真是不开眼，你要摔断的是腿世界不就清净了吗。”斯内普重重地合上魔药箱，“我肯定不会给你用咒语和魔药，就让你像麻瓜一样养上三个月。”
“你真没良心，”小天狼星眨着狗狗眼，“摔断了腿就该你照顾我了。”
斯内普冷酷地拒绝：“我会在院子里搭一个狗窝，你养好了再回来。”
“看在梅林的份上，现在是十二月，鼻涕精！”小天狼星不敢置信地嚷嚷。
话音刚落，他的脑袋上狠狠地挨了一下：“该死的你也知道现在是十二月？开着你那辆愚蠢的摩托出去兜风也不怕把脑子冻掉？哦对不起，我忘了你没有这样东西。”
……这个家伙骂人的功夫为什么一点都没衰退？
小天狼星蜷缩在沙发一角，弱小可怜又无助。
这个圣诞假期和往年略有些不同——小天狼星和斯内普结婚三十周年了。
一大早，哈利和德拉科就采购了许多食材到茵纳斯弗利岛，早就没人再把救世主称为大难不死的“男孩”，如今48岁的哈利·波特是傲罗办公室的主任，兼霍格沃茨的客座教授。他的丈夫德拉科·马尔福先生常年兢兢业业地守在治疗师的岗位上，就为了随时随地接手一个受伤的波特。
今年两位大忙人难得凑在一起过圣诞假期，一点都没体会到假期该有的轻松愉快。德拉科抱怨地用魔杖指挥白洋葱从袋子里飞出来——他最讨厌处理洋葱，每次都会狼狈得直流眼泪。但哈利正忙着切牛肉，无暇理会他。
“德拉科·马尔福，”小天狼星斜倚在厨房门框上，长到小腿的加绒睡袍随意披在睡衣外面，戴上老花镜不满地瞪着他的外甥，“梅林如果想惩罚我，就会让我在圣诞节的一早看到你。”
德拉科头也不回地挥舞魔杖，丢了一个覆盆子挞堵上他的嘴：“小天狼星舅舅，这话我每年圣诞假期都要听你说一遍，你一次都没赶我走。”
小天狼星皱着眉咽下嘴里的甜点，真想给那微秃的淡金色脑壳来一下：“你明知道我最讨厌覆盆子挞！”
德拉科狡黠地勾起嘴角：“是的，但我记得斯内普教授最喜欢覆盆子挞。”
老头儿冷哼一声：“这你倒是记得清楚。”
哈利适时地出声打圆场：“小天狼星，与其打扰德拉科帮我干活，不如问问莱姆斯他们什么时候来。”
小天狼星这才放过他，哼哼着出去了。
卢平夫妇没有比哈利他们晚多少，但泰迪带着妻子维克托娃去比尔和芙蓉那里了，这次没有一起来。小天狼星一边骂着“小没良心的”，一边兴冲冲地看唐克斯钱包里三个孙辈的合影。
他老了，心却还很年轻，始终留恋青春和朝气——即使他青年时代的大部分时光都是在不幸中度过的。
“老狗，去把那锅炖菜端来。”看，连斯内普对他的称呼都从“蠢狗”变成了“老狗”。
这是一顿属于过时之人的晚餐。现在的魔法世界和平、稳定，孩子们的睡前故事不讲大难不死的男孩了，麻瓜世界日新月异的变化也推动着巫师们改变，即使不那么情愿。只有这一桌子的人在战争年代出生、成长，和平年代的人们很容易忘记曾经的英雄。
魔法法律执行司的司长赫敏·格兰杰-韦斯莱女士在晚餐时寄来了韦斯莱家的祝福，莫丽也邀请他们节后去陋居做客。那位母亲一样的女巫头发全花白了，儿孙满堂，越来越慈爱、柔和，严厉的一面在孙辈和曾孙辈们出生后渐渐敛去。斯内普惊觉他已经很久没见过她了——退休之后，自己确实越来越懒，都很少出去走动。
哈利和小天狼星调侃着卢平到现在还没退休，一定是麦格校长觉得这位黑魔法防御术教授太好了不舍得放他走。斯内普向德拉科问起卢修斯和纳西莎，得到的答复是在法国南部休养。
晚餐后，卢平夫妇和一对中年人没有久留，早早地回了各自的家。小天狼星收拾完餐具上楼，见斯内普站在楼梯转弯处呼哧呼哧地喘气。
“老鼻涕精，你体力越来越差了。”小天狼星抓住他的胳膊，扶着斯内普往上走，“我今晚看你跟铂金小孔雀说话的样子，你也老了。”
“没有人能永葆青春。”斯内普固执地反驳，“我只是表现出了一个老人该有的样子。”
小天狼星皱皱鼻子，表示不赞同：“邓布利多一百多岁的时候还能和伏地魔斗法呢。”
斯内普捅了小天狼星一肘：“你放心，我一百多岁的时候肯定也还能和你打架。”
小天狼星想起了什么，突然“嘿嘿”地笑起来：“我记得那会儿你给我一忘皆空之前，害得我提前开香槟的时候我还说，这事儿你准会嘲笑我到九十岁。”
“我确实能。”斯内普拍了拍小天狼星腹肌消失的肚子，“不知道布莱克教授是老当益壮，还是……”
小天狼星一把抓住他胡作非为的手，那些曾经纤长的手指变得胖胖的，手感倒是很好：“你想今晚比划比划？”
斯内普耸耸肩：“我无所谓。你的d**k我都看了几十年了，它确实还保留着百分之六十的雄风。”
小天狼星憋不住大笑起来：“多谢夸奖。你的d**k也不小，老头儿。”
两个老巫师就这个问题进行了他们这辈子都从未有过的亲切友好的交流。
两年后，11岁的斯帕克·卡特先生收到了霍格沃茨的录取通知书，被分进了拉文克劳学院。
进入学校后，他逐渐在魔法史课上学到了两次巫师大战的历史。课本的附录里记载了在战争中做出重大贡献的英雄，其中有一页上把两个人的名字放在了一起：
“小天狼星·布莱克 西弗勒斯·斯内普：战争英雄，梅林一级勋章获得者
小天狼星·布莱克，阿尼马格斯，第一批凤凰社成员，救世主哈利·波特的教父。因重大冤案被判入阿兹卡班，越狱一年后沉冤昭雪。在第二次巫师战争中立下汗马功劳，神秘事务司一役、霍格沃茨大战中皆英勇抗敌，为最后的胜利争取了时间。在霍格沃茨大战中，被大蛇纳吉尼咬伤入院治疗，康复后成为霍格沃茨变形术教授兼格兰芬多院长，同年年底与西弗勒斯·斯内普成婚，2019年光荣退休。
西弗勒斯·斯内普，凤凰社和食死徒的双面间谍，大脑封闭术大师，霍格沃茨魔药学教授，斯莱特林最年轻的院长。在第二次巫师大战中出生入死，游走于正邪两边，多次为凤凰社取得了重要情报，担任霍格沃茨校长那年接过邓布利多的重担，尽最大努力保护了在校师生。在霍格沃茨大战中，被大蛇纳吉尼咬伤入院治疗，康复后回到从前的岗位。小天狼星·布莱克的爱人，2019年光荣退休。”
下面附了两人中年时期的照片，斯帕克只觉得十分眼熟，仿佛已经认识他们很多年了。再往下是莱姆斯·卢平的英雄事迹，还有哈利·波特对抗伏地魔的历史。
斯帕克很快就知道这种熟悉感从何而来。万圣节时，麦格校长请了三位退休的老教授返校观看魁地奇赛，斯帕克远远地在看台上用望远镜扫到了两个老熟人——梅林的胡子啊，这不是他那古怪邻居吗！
邻居的样子和他在魔法史书上看到的照片重合了，那个看起来严厉又不好惹的老巫师是传说中霍格沃茨最可怕的老师斯内普教授，那个时常和他争吵的卷发老先生是布莱克教授……那条大黑狗也是布莱克教授！
对于一个刚入学的小巫师来说，这太刺激了。
中午，教授们留在学校用餐。学生们都在窸窸窣窣地偷偷议论着，斯帕克不时地用好奇的目光瞄教工餐桌上的三个人——去年退休的卢平教授看起来温柔和蔼，他怎么没早生几年呢。
“斯内普教授好像没有说的那么恐怖……”
“为什么隆巴顿教授一副很害怕的样子？”
“布莱克教授好好看啊，虽然比照片上老了很多，但一点都不影响他的好看哎！”
“卢平教授脸上的伤疤是狼人造成的吗？我看了教授的生平，觉得他好惨喔……”
“斯内普教授和布莱克教授也很惨啊！”
“你们有没有觉得布莱克教授把头发剪短的话长得好像肯德基老爷爷？”一个麻瓜出身的学生低声说。
斯帕克凑过去问：“什么是肯德基老爷爷？”
下一个圣诞节假期，斯帕克回家时完全不敢看隔壁邻居的小木屋，第一时间冲进厨房拽住卡特太太的围裙：“妈妈我终于知道小时候为什么你不让我们偷看隔壁邻居了！”
斯黛拉好奇地跟在斯帕克身后，迫切地想多知道一些关于霍格沃茨的事情。卡特太太学生时代也是拉文克劳的学生，见儿子这么说，自然猜到了缘由：“你都知道啦？”
“那可是斯内普教授啊！！！据说可怕到令人闻风丧胆，连隆巴顿教授都怕他！”斯帕克想起纳威见到斯内普时愁苦的表情，庆幸这位教授早就退休了。
卡特太太笑了：“我听说，霍格沃茨最可怕的老师是一只粉红色癞蛤蟆。”
“不不不，我觉得最可怕的教授是现在的魔药教授。”斯帕克摇摇头，苦着脸说，“现任魔药教授是斯内普教授的学生德拉科·马尔福，那个可怕程度或许有过之而无不及。”
卡特太太疑惑地“哦”了一声：“他不是在圣芒戈当治疗师？”
“因为救世主从傲罗办公室退役了，选择来霍格沃茨接替卢平教授教黑魔法防御术，所以马尔福教授也跟来了。”
卡特太太撇撇嘴，吐槽道：“啧啧啧，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俩还是这么酸臭。”
卡特一家愉快地享用了圣诞晚餐，两个孩子直到夜深了还在喋喋不休地讨论霍格沃茨的事儿。而距离此处三十多英尺的小木屋里，老巫师和他的大狗浑然不觉地在卧室缓步跳舞，节奏很慢，像时光一样慢。
圣诞雪夜的舞，已经成为了他们之间的另一个传统。
“鼻涕精，你多了好多白发。”小天狼星盯着爱人的发顶，突兀地说。
斯内普不甘示弱：“你身材也开始走形了，老狗。”
……互相伤害是没有好结果的，小天狼星在内心劝慰自己。
他们以互相踩踏对方的脚为结尾，然后战斗似的洗完了澡，钻进温暖蓬松的被窝互道晚安。数十年如一日地，退休魔药教授安然躺在爱人的臂弯，不经意间露出了浅浅的微笑。
他做了个美梦，梦里有茵纳斯弗利岛的晚风，靠在一起仰望星空的身影，交织的黑色长发，院子里的黑狗和永不开败的金色玫瑰。
ps：是退休生活番外！De Profundis全文完结，应该不会再有新番外（不排除会有打脸的可能），接下来要开新坑啦！
pps：老人与狗代餐【bushi（来自《理智与情感》）
ppps：肯德基老爷爷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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